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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8、牛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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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没?”

    “咳咳……”我才吸气,便被阵阵泛起的油烟呛到,喉咙口又疼又辣,咳嗽声怎么也止歇不住。

    “喂!别把口水喷到锅里。”他靠在厨房门口凉凉的揶揄。

    我恶狠狠的回头瞪了他一眼,厨房内烧火的下人屏息不敢吱声,狭小的空间内弥漫着呛人的烟雾。

    “那个……”多尔衮一年前娶进门的大福晋巴特玛,怯生生的从他身后冒出头来,“需要帮忙么?”

    多尔衮朝我呶嘴儿:“你姑姑说这是她的拿手绝活儿,旁人帮不上忙。”

    我一听更加来了气儿,一边拿锅铲敲着锅沿,一边扯高嗓门叫道:“火力不够!油锅不够旺!”

    烧火的奴才不敢怠慢,顿时鼓足了劲添柴吹火,只听油锅里兹兹直响,我怪叫一声,手忙脚乱的把一

    大块牛脊肉用铲子捞了起来。

    惨不忍睹!

    沾过面粉的牛脊肉,一面已经炸黑,另一面却仍是血肉淋漓的半生不熟。

    “这就是你所谓的牛扒?”调侃声徐徐响起。

    我眼前一黑,硬着头皮混赖道:“是你家的锅不好……还有,你家厨房食料不全……”

    “你何不干脆直说你厨艺不佳!”

    巴特玛不安的扯了扯多尔衮的衣袖,大概是觉得丈夫这般讲话对我太不敬。她是科尔沁左翼寨桑第三

    子索诺穆的女儿,也就是布木布泰和我的侄女,但布木布泰那个姑姑是真的,我这个姑姑却是冒牌的,巴

    特玛对我的态度称不上亲切,倒是平添了许多的敬畏。

    我原想承认自己久不下厨,厨艺生疏之过,然而转首见多尔衮一副专等着看笑话的样子,不由改了主

    意,将牛脊肉搁在碗碟内,舞着锅铲洋洋得意的说:“说你没见识,你还当自己很懂……我告诉你,牛扒

    就该这么个吃法!这是特色!”

    “特色?”他靠过来,狐疑的打量那块东西。

    “牛扒就是要吃七八分熟的……”见他翻白眼,一脸的不信,我加重语气道,“烤得太过,则肉失去

    了原汁原味……”

    “那这黑糊糊的又是什么?”他翻过牛肉,指着那烤焦的一面质问我。

    “这……这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不清楚你的口味,到底喜欢吃生一些的,还是熟一些的……”

    “胡扯!鬼才信呢!”

    我涨得满脸通红,耳根子火辣辣的像是烧了起来:“不信算了,我拿去喂狗!”说着,端起碗碟便要

    出门。

    冷不防手里突然一空,碗碟不翼而飞,抬头一看,多尔衮正端着碗,用手抓着那块牛脊肉往嘴边送。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缓慢嚼动的腮帮子,我竟紧张得心跳不断加快。好容易等他咽下一口,我才大

    着胆子极小声的问了句:“如何?”

    我原想着他或许立马就会把肉全给吐出来了,可没曾想他竟是默不作声的瞥了我一眼,随后开始咬下

    第二口。

    “味道还不算太坏……”他含糊的说。

    我慢慢的咧大嘴,掩唇偷笑。

    肉是上等的牛外脊肉,我事先已用菜刀的刀面将其拍薄,又割断了牛肉纹理中的筋,用细盐腌过,裹

    以少量面粉。这肉原该是用五分热的温油慢慢炸至金黄的,只可惜下锅时太过紧张急躁,反而没能达到预

    期的效果。

    见丈夫吃的津津有味,巴特玛不好意思的蹭了上来:“姑姑快歇歇吧,不如你教我如何做,免得那些

    油烟再呛着你……”

    多尔衮如果爱吃牛扒,那教会巴特玛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乐得应允。

    其实这种现代的西式餐点被我移花接木的嫁接过来,已不能再称之为牛扒,说成是“生煎牛肉”还差

    不多。

    我和巴特玛两个在厨房忙活了一个时辰,足足炸了七八斤牛肉——原还只是选用上好的里脊肉,后来

    里脊肉用没了,便不管什么部位的肉都拿来腌了,直接丢进油锅炸。

    约莫忙到黄昏的时候,我招呼巴特玛喊了多尔衮的其他福晋来,大家聚在一起开个牛扒宴,纯粹就是

    胡闹增添喜气,给多尔衮庆生。

    乌云珊丹瘦了很多,人显得非常没精神,整场宴会都显得恹恹的,佟佳氏便坐在她下首陪她说话儿。

    这些福晋里倒有个非常能说会道的,后来问了才知道是当年摆乌龙娶进门的扎鲁特部根度尔之女扎尓莽。

    另外还有一位福晋是同样来自科尔沁,只是隶属右翼,名分上算是和我同辈,她比巴特玛早进门两年,只

    是话很少,也看不出在家里是否得宠。

    多尔衮家里有妻五人,妾先不计较,打量这五个人里,不知道最后多尔衮会选哪一位出来受封和硕福

    晋,然后剩下的四人却得面临从妻沦为妾的难堪境地,任谁都会有些不满,从而心生怨怼吧?

    但是……我把目光转向多尔衮。

    为什么多尔衮家中妻妾成群,却始终没有一个子女呢?他已经开始迈向二十五岁了,膝下至今悬空,

    这个……未免不是一种遗憾啊。

    一想到孩子,我心口便隐隐作痛,这是一种难言的悲伤,虽然我尽量不去奢想,但是现在这个瞬间,

    我真想找多尔衮倾述一二,这种没有孩子的遗憾,会不会也令他内心很痛很痛?

    从头至尾,多尔衮始终任由我们一大群女人在那胡闹,没有任何的表示,却也没因反感而出面阻止。

    这样的忙碌,让我找回一丝当年替皇太极庆生时的感觉,温馨而甜蜜。只可惜时过境迁,如今替他庆

    生的人多如牛毛,早已不缺我一个……

    心里略微发酸,我突然异常思念起皇太极来,很想……很想立刻回宫去,回去见他,回去和他在一起

    共同度过这个意义非常的日子。

    “我……”

    “我……”

    我和多尔衮居然异口同声,彼此间对望一眼,忍不住都笑了。

    我推让道:“你先说。”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许久后,感慨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我抿嘴一笑,正要说话,院墙之外忽然传来一阵钟鼓丝竹之乐。

    多尔衮面色微变,我亦是大吃一惊。

    这乐声不是别的,正是大清皇帝独有的仪仗礼乐。

    大家惊疑不定时,礼乐之声已然穿堂而入,越逼越近。我忐忑不安的走到门口,只见茫茫银妆间,一

    抹明黄色的身影隐约闪现在树丛林荫之后。

    正不知所措,身旁有个影子似箭般弹射出去,大步奔向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

    “多尔衮叩见皇上!”

    多尔衮这么一跪,他的妻妾自然不敢轻忽大意,一个个诚惶诚恐的跪倒。偌大的院子里,就剩我一个

    局促的杵在原地发窘。

    “十四弟快快起来!”皇太极笑容可掬的俯身将多尔衮拉了起来,目光状似无心的掠向我,我紧张得

    手心里直冒冷汗。“今儿是你生日,可早起朕便忙于政事,实在抽不开身,没奈何只得先遣了东大福晋来

    ……但凡她说的便是朕要说的……”

    我悬着的心猛地一沉,这话说的……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再看他,脸不红气不喘,这瞎话编得还特别顺溜,仿佛,这一切原本就是真的。

    多尔衮也同样如此,兄弟两个俱是演戏的高手,演技均达炉火纯青的地步,非我辈之人能及。

    我头皮阵阵发麻,听他二人有说有笑的客套寒暄,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哈日珠拉!”皇太极柔声呼唤。

    我愣了愣,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在喊我,忙生硬的应了声。

    “辛苦你了。”他眉眼舒展,亲昵却不过分的揽住了我的腰,“这便随朕一同回宫去吧。”

    我实在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那面上的风花雪月无法掩盖住眸底的刀光剑影。直觉告诉我,他在生气

    !

    若是不在乎,他不会劳师动众的亲自出宫到睿亲王府来逮我。

    一时间,我不知道为了他的在乎,是该感到欢喜还是该感到害怕?

    他在乎我!

    他始终还是在乎我的!

    睿亲王府外停着两顶暖轿,前头一顶是暗黄色,后头一顶是青褐色,我很自然的便往后头那顶走去。

    才跨出两步,胳膊上一紧,皇太极拖着我塞进那顶暗黄色的暖轿,在我诧异声中,他随后竟也钻了进

    来。

    我噫呼一声,轿身狭小,空间逼仄,他环着我的腰将我抱上膝盖,一双手不规矩的探入我的衣襟。

    “咝……”他的手指有些冰,我忍耐不住呲牙。

    然而随着体温的慢慢适应,他的手掌开始慢慢游走起来。

    心头如猫抓般**难当,经他抚触过的地方犹如被点了一簇簇的火苗,而后汇聚成一把巨大的熊熊火

    焰,在顷刻间燃烧了我。

    “该罚!”他口中喷着灼热的气息,狠狠的吻住了我。

    我心头悸颤,好不容易容他放开我,我瞅着间隙,娇喘连连的哀求:“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不会再

    有下次……求你带我去朝鲜……”

    求饶声在他的热烈拥吻下变成一串串令人脸红心跳的低吟。

    回到皇宫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暖轿直接抬入后宫,抵至关雎宫门口。在众目睽睽之下,皇太极将云

    鬓凌乱的我,从轿中一路抱进北屋。

    这一夜,浓情四溢,满室缱绻。

    寂静的房间内剩下的的只是娇喘与低吟,皇太极发狂般的在我身上索取着一切温存。

    时光仿佛倒流,在他的强烈攻势下,我忘却了多尔衮,忘却了代善,忘却了所有的人和事。

    心里念的,想的,只剩他一人。

    “你是我的!”他喘着粗气闷哼,语气霸道而又坚定,“我亦是你的!”

    我们是彼此的……

    也许,早从四十四年前的今天,我第一眼见到他起,我俩的命运便早由上天注定,必然得纠缠一生一

    世。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我是你的……

    你亦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