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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州,新乡镇,五十九屯,
相对整齐洁净的新规划区里,一行风尘仆仆男女老幼皆有的外来人,也正在一个披着号褂的马脸老军引领下,穿过卵石铺砌的硬化街面。
好奇或是期盼,或是坎坷不安的打量着,沿途经过的各种房舍屋宇,因为这里很可能就是逃离了兵火纷乱之后的他们,此后长久的安身之地了。
“你们都是军眷,所以都不用进惩戒营。。”
这位马脸老兵虽然自左膀子以下都没了,但依旧是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的介绍道
“也不用经过半年的留置和甄选,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和运气了”
“一来地方上,就还有现成的家什可用。。”
“但这不意味着,你们就可以懈怠懒散下去,”
“不用尊守规矩,或是不用讲究自身的卫生洁净了。。”
说到这里,这名领路的残疾老军,口气也变的严肃起来。
“或者说不能符合基本要求的人。。是不配享受这些优待和现成的好处”
“木榜和墙上的五条七禁,乃是最基本的要求。。”
“此外还有诸多在坊区内生活的细则和要点,”
“比如不准直接饮用生水。。”
“卯时前都有公用的水房,无间提供烧开的热汤水。”
“日常废物及脏水,也不准胡乱泼洒放置。。”
“需要倒入专门的暗沟,或是积攒起来送到借口的竹筐里,自有人天天处置。。”
“如果无意违背了,第一犯就要吃鞭笞若干,再犯惩戒性的劳役一段日子了。。”
“累犯三次而屡教不改,就要赶出去另册编管了。。”
“无论是普通劳作营还是苦役营,或是那些繁重无间改造地,嗯,相信我,绝对没人会喜欢这些的。。”
“本地还有定期公推,而约定俗成的乡规民约,也需要详细了解。。”
“虽然不上肉刑,但是也要罚钱纳物的。。”
“比如每户有十六岁以上,每月最少要为公中事项的出工三天,。。”
“当然公中是包给伙食的。。”
“如果家中有两人以上的军职、工役,或是有业余的专长,也可以抵免的”
“凡六岁以上孩童,勿论男女都必须进童子营工读。。不得隐匿”
“不然家中父母以违抗罪坐得连罪。。这一点很重要”
“淮东治下,从来容不得懒人与懈怠浪荡之徒。。”
“但只要你有本事或是够勤勉,过上常人以上的好日子,却也不难的。。”
“甚至你们守好规矩,都能比较安生的糊口。。”
“每一屯都有自己的综合考绩,这些细微处就关联到其中。。”
“不识字没有关系,让人给你念,还有歌谣可唱。。”
“多唱几遍就记住了。。”
“教不好自家的儿女,那就只能大人吃苦头受罚了。。”
事实上么不用他的介绍,还有很多与众不同的地方,
明显笔直齐整的街巷,也没有明显的占道之物,沿街的家家户户除了些许,门边杂物筐娄之外,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里的街坊之中,无论大人小孩的身上都很干净,哪怕是缀满补丁的旧衣裳,也浆洗的相当整齐。
虽然各自的口音不同,看待外来人的眼神,却也没有其他地方的堤防和戒惧之类,显然是某种充实安全感的日常生活所造成的。
无论是林立茨比的架满了高处的,五颜六色的衣物被褥,或是在建筑上方别具匠心的利用空间,见缝插针的重赏星星点点的花圃菜畦,瓜蔓藤嘉,都让这里充满了某种令人向往的生活气息。
这里就是主要有在役军眷和退养老兵,投入部分资源的补贴和维护,所构成的所谓众多模范区之一。
按照不同的籍贯比例,而从各种地域群体中,随机抽取搭配而成的。重点是强调变相的军管之下,各种人群的融合与共存之道。
也算是某种社会实践和组织建设的外延部分。
....
黄河口与海水交汇的无名沙丘上,已经被打上了围珊,建起了哨楼,而变成一个人声鼎沸的临时交易市场,
不多有满载的船只靠上来,然后又同样满载这另一些既轻且贵的东西,而返回到对岸去。
只是其中交易的,除了少量的成捆成筐皮毛、铁器、青盐、蔗糖、茶饼、酒水等货物之外,最多见的还是各色的人口。
既有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青年男女,也有满身腥膻味伤痕累累的胡马儿,还有马匹、骡子、牛羊之类的牲畜,当然外形上都是比较羸弱。甚至一些瘦马的身上,还打着军中字样的烙印。
他们或是它们在刀枪的押运和驱使下,迅速与手推车上沉甸甸的货物檫身而过,完成某种交汇又换乘上新的船只。
作为其中的一些小插曲,在北岸运过来的船只中,偶然还有人突然奋身挣扎着,闪过催逼的刀枪而一举跳进黄河之中。
然后在一片目瞪口呆或是哗然呼叫声中,被零落的弓箭给攒射的带着一抹稍闪即逝的血色漂浮起来,又被滚滚的浊流冲进那茫茫的海天之间,从此不见了踪影。
而在为这一幕背景的,则是南北岸之间诡异的对峙气氛。
无论是黄河南岸边,掩藏在草丛中隐隐错约不知数目的炮口,还是在徘徊在北岸附近与沙洲之间,闪烁反射着箭矢和船弩闪光的若干黄河水师战船。
都在无形间阐述着一个基本的道理和事实,无论是哪一边都缺乏信任和宽容。
虽然,在之前已经成批量的交易过数次,但是这依旧不能打消多少,相互之间的戒惧与警惕之心。
....。
益都城,
回来又好些时间的总材官孔吉吉,新进又参加了,拜猫教的新一次集会,而心满意足的带着几张,出自方应物之手最新出炉猫儿与女孩的烩卷。
此外,他还得到以一缕据说来自罗镇抚的爱猫,薛定谔小先生身上脱落下来的绒毛,作为随身的护符。
因为,基于众所周知的事实,大伙儿知道制帅养得可不是普通的宠物,而是对于各种危险有洞烛之能的一代灵猫,因缘际会来到了这位制帅身边
是以可以从常人难以察觉的寻常症状中,辨认出真正有杀意的刺客来,而令恩主得以逢凶化吉。
而负责陪伴和沟通的这只薛灵猫,气质孤冷独特不似凡俗的小女孩儿,无疑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猫之巫女了。
是以,他们这些拜猫之众通过某种渠道,从对方那里得到这一缕绒毛,自然也有趋利避害的灵效和心里籍慰了。
一边思考着,一边孔吉吉已经走到了自己居住的宅院门前,却是脚步有些迟缓下来。
作为实质上总览军工械造以迎十一的总材官,他的待遇也是相当优渥的,独门独户的两进小院,专属于他一人。但是现在事情在不久之前似乎发生了变化。
因此,他表情也变得有些期待又有些坎坷的,小心翼翼的仿佛不是踏进自己的住家,而是某种礼待上宾的高档之所,或又是某种盘踞着凶猛之物的巢穴一般。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邻近的旁人,在墙后或是门窗边探头探脑,已经是某种努力隐藏住窃笑和憋着某种情绪的诡异表情。
毕竟,这位总材官外出公干却,带着个女人回来不出几天,就在女人叫喊的某种嘈杂声中,鼻青脸肿的被打出来,只能躲在军场里不敢回家,差不多已经成为附近一代的笑闻了。